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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8日星期二

夢幻系列之虛夢


                『嗚嗚嗚……你怎麽走得這麽早?爲什麽,你啊……嗚嗚嗚……』一把哭泣的聲音像是撞鬼的故事一樣,那麽很多把這樣哭泣的聲音呢?就是撞到一群鬼的故事啊!
           而我就是這個每天晚上好像撞到很多鬼似的,夢中一直都會有許多把泣不成聲的聲音縈繞,好像哭喪似的,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而睡醒之後,或者用驚醒更加準確,那時身上都好像有一層寒霜似的,這是因爲流冷汗所致。曾經也有和家人去問神卜卦,每次都說是踩到骯髒東西,但每次作法都沒用,所以也不去問了。
                這一天一早,我就打電話給我朋友,一個自己做老闆的富豪子弟去吃早餐。而我自己本身當然也是一個老闆,否則也不能夠每天睡到九點鐘才去吃早餐。說起來這三年還真的幸運得不得了,不但是在這三年裏和意中人結婚生子,還非常順利地開了一閒電腦公司,生意還蒸蒸日上,所以今天我才能夠坐在這裡和這個富豪子弟吃早餐。
                『阿煌,最近有什麽搞頭?三年内開了兩閒店,幾時開第三閒?』阿言這樣問我,阿言也就是那個富豪子弟,他是咬金鎖匙出世的,所以他還蠻欣賞我的白手起家。
                『計劃中,你呢?你的生意也開始大了,打理一閒工廠不容易是吧?』
           『豈止不容易?簡直就是頭腦爆炸,哪些員工跟經理根本就不將公司當成自己的飯碗,問題總是解決不了,來上班就好像來白領薪水一樣,真的是白領!』
                『哈哈……以前的我也一樣啊!打工,總會有這樣的心理,反正公司不是自己的,虧錢又怎麽樣呢?工錢穩穩入袋就行啦!哈哈……』
                『別説這些啦!你說說看,明年的同學會要怎麽做,現在只有我們這些比較有時間的人能搞了,其他的都忙得像鬼一樣。我們再不搞的話,就四年沒搞同學會了。』
                『嗯,我已經聯絡了許多班的人,你負責訂的場所怎麽樣了?』
                『都七七八八了,你聯絡得到那個徐仁島嗎?』
                『徐仁島?你是說徐文雄是吧?干嘛說他的筆名,直接說真名就好啦!我有嘗試聯絡他,但現在還找不到他,說起來也差不多四年沒有見到他了。』
                『他那個傢伙,當一個小説傢就算啦!我老婆卻還要是他的書迷,她想叫我拿一曡書給他簽名呢!』
『哈哈……是嗎?据我所知,他大部分時間在臺灣發展,你要找他會比較困難了。』
                『所以同學會你可千萬要找他來,不然我老婆可會殺了我。』我連忙點頭答應,反正時間還有幾個月,縂不會幾個月都找不到他吧!雖然口頭上我說想找他,但不知道爲什麽内心裏好像有一種厭惡和逃避感,這樣的感覺從何而來我卻完全不知道。以前我和他都很聊得來,並不會討厭他啊!
           回到家,我老婆跟孩子才起床,看著兩嵗的寶寶和可愛甜美的妻子,我縂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你回來啦?去吃早餐了?』老婆露出甜美的笑容問我。
                『嗯,是啊!我還幫你買了你最喜歡的叉燒包。』我將叉燒包交給了老婆,她親了我一下。能夠娶到這樣的老婆真的是三生有幸,而且她還是我的夢中情人。很多年前我就單戀她了,但都沒有結果,自三年前和她重逢時才突然來電的。
                突然閒,門外有人鳴汽笛,我一聼就知道我老爸來了。
                我走出去問道:『什麽事情啊?』
                老爸搖下車窗,道:『今晚去吃晚餐!你老媽生日。』
                我瞥了一眼坐在老爸隔壁的老媽,招招手道:『媽!好啊!生日快樂!今晚我幫你準備了一個大蛋糕!』老媽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對老媽的印象變得沉默寡言,以前的她似乎不是這樣的,但我又說不起來什麽時候有這樣的轉變。只是我依然這麽喜歡我老媽,她是我繼老婆之後最深愛的人。
                今晚將是我老媽六十嵗生日,我哥、我姐、二姐和所有的親朋慼友都到了。看著所有親戚濟濟一堂,這樣的幸福感確實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能夠說這樣的感覺不是很多人能夠嘗到。兩年前,我兩個姐姐紛紛出嫁,而且都是嫁到了一個金龜婿,生活無憂。就連我哥在一年前也娶到了老婆,兩人開始拼搏做生意,現在也已經有一點小成績了。這種種真的很叫人感到欣慰,一家大小無憂無慮地生活,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感到羡慕的?
                接下來的日子,生意也一樣好,我開始考慮開第三閒分行,地點還是在鬧市裏頭,因爲我的資金流動還算鬆動,打算搞大它。這一切都非常順利……但卻又好像有點順利過了火,這一切都是我努力的成果嗎?這一切都是因爲我能幹的原因所致嗎?有點不太真實,似乎一切都在短短三年間開始變得如此……似乎……一切的順利都是在我第一晚開始夢見有一群哭泣聲在我周遭圍繞開始……
                轉眼間過了幾個月,同學會就要如期舉辦了。我邀請了很多當年的朋友,很多人都因爲給我面子而出席。包括了當年我所追不到的夢中情人——梁穆云,看見她的出現,很多人都長大口瞪傻了眼。
                『阿煌,還好當年你沒有娶她,你真的走了狗屎運。』阿鴻這樣祝賀我。
                『阿煌,你祖宗真的顯靈了,你肯定是每天上香是吧?』阿煇嘲笑我。
                『阿煌,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是真的,不是嗎?』就連女生阿琴也這麽說。
                因爲今天的梁穆云已經不復當年了,她發福了不少,而且身邊的伴侶還是一個老頭子。當年沒有選我,看來是她走寳了。而當年我沒有追到她,卻是我僥幸逃脫了。
                不止如此,原本當年的校草——林劍丰,現在也變成了一個禿頭、突臉凹面、大肚腩、雙目沒電、走路也沒風十足胖子一個。比起當年籃球健將,十足全能的神話當然隕落了,而且還真的煙消雲散,一點跡象也看不出來。真可惜,如果他去做殺手的話,肯定能夠將所有的綫索毀滅得無影無蹤,就好像沒有人能夠從現在的他看見以往的那個林劍丰萬分之一的影子。
                話題還沒有結束,不少同年的女生都說我帥了很多,身材壯碩了不少,向我抛媚眼的女子還真的數不勝數呢!這真的足夠滿足我的虛榮心了,當年不論如何表現都沒有人看見,現在隨便走出來都好像明星一樣耀眼,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年轉到我家。
                對了,忘了一提,徐文雄放飛機,他本來答應了會過來,結果因爲簽名會而無法抽身。不知道爲什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是高興的,原因還是一樣,不明。
                今晚因爲高興,我喝了不少酒,整個人醉醺醺的,這個世界好像都東倒西歪似的。但我依然堅持著駕車回家,我的名貴跑車——法拉,怎麽能夠讓別人隨便碰呢?
                我發動引擎,向所有仰慕我的同年朋友揮手道別。朦朦朧朧地開著車子在街道上奔馳,所有的熒幕快速掠過。驀地裏,我腦海中浮現出一些不太真實的畫面,似曾相識?還是酒後的幻覺?又是那一群人的哭閙聲,這個時候在車内飄蕩起來。
                突然,我整個人打了一個寒噤,我猛踩車子的刹車。四周圍一片寂靜,這有點不尋常。是的,一切都顯得如此不尋常。我仿佛記起了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老闆,我能啦!放心,我還沒有醉。』我倔強地拒絕了老闆送我回家。老闆?嗯,是的,這個是我四年前工作時的老闆。
           然後我像現在一樣,開車從檳城離開,要走好一段路才能夠回到家。結果那個時候……我的記憶非常模糊,我似乎已經完全記不得當時發生的事情。至少在這之前,我確實喪失了這段記憶,我只記得隔天醒來時在床上,這是之前的記憶。但現在,我開始慢慢記起來了……我的頭開始痛得好像裂開一樣……我真的想起來了
                那時我在不停轉彎,然後在其中一個彎道,我撞到了欄杆,整輛車是飛向對面的道路,那個時候有一盞很亮、很大的車燈照耀著我。一輛對面的卡車撞向沖到對面道路的我,整輛車肯定翻騰起來。我記不清楚在車内翻滾了多少圈,那個時候畫面基本已經暗了下來。然後就是隔天醒來的記憶,這樣的過程當然很不邏輯。
                而我卻開始聼得清楚那群正在哭泣的聲音是屬於什麽人,那些聲音是我老爸、我姐姐和我哥,當然少不了那些親朋慼友了。
                我雙眼佈滿了淚水,望了一望自己的雙手,心中不禁盤旋問著:『我到底怎麽了?我死了嗎?那天的車禍后死了?那麽現在的我到底是什麽?』
                這個時候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說的話:『假設性,或者說設想性持續記憶。』說這句話的人是徐文雄。他是一個小説傢,經常有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想法和構思,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寫出許多小説。
                他很認真地跟我解釋下一部小説的題材:『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很多人活著。但卻活得並不太真實。』
                我不明白地問道:『什麽意思是活著,但卻又不太真實呢?』
文雄説道:『就好像有些時候你覺得某些事情會發生,結果就如你所料的發生這樣。很多人都稱爲第六感,或者預知能力。但其實有些時候這些想法之所以成真,其實只不過都是你腦海中的構思形成的。』
我搖頭道:『我投降,你說得太深奧了。』
文雄不放棄地解説:『就好像,你有沒有曾經好像有一段非常模糊的記憶?』
我看著他,説道:『這是很多人都會有的經歷吧?就好像有些人喝醉了酒,熬夜開三天的通宵,然後一整天的精神狀況都是渾渾噩噩的。』
文雄點頭道:『對!但其實很多人都沒有對這樣的經歷有所警惕。很多時候因爲模糊而失去一段記憶也無所謂,結果就造成了一段記憶喪失了。』
我攤攤手説道:『這又有什麽大不了呢?』
文雄道:『有!就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就在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死去。那麽在他的記憶中,他當然還是活著的。那麽他的思想會趨向怎麽樣的方向發展呢?』
我點點頭,似乎有點明白了,道:『你的意思就是那個人死了,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死了,是這樣的意思是吧?』
文雄道:『對!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能夠假定那個人的腦部依然運作。那麽他的思想會作怎樣的安排呢?』
我又搖頭了,不明白地問道:『什麽意思呢?』
文雄道:『既然那個人不知道自己死,而腦部又在運作。也就是他的腦會覺得他依然生存在世界,那麽他就會繼續活在自己的腦裏面啊!』
我又點頭道:『就是説他會活在自己的世界,那又如何?』
文雄道:『那就有趣多了,如果一個人死了,但卻又活在自己的腦裏。那麽他自然而然就會對自己的未來有設想的延續,而我就稱這樣的生存記憶為——設想性持續記憶。』
我服了他,就連專業名詞也想出來了,道:『那麽這樣的記憶如何延續呢?』
文雄道:『這就視乎對方是什麽人了,有些人當然希望自己發達,結果就在死了之後,將自己未來的日子一步一步地延續向發達的道路。有些人希望自己的敵人消失,就會慢慢地讓記憶延續而達到這樣的目的。總之就是看個人意願。』
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萬一,萬一那個人突然發覺到自己已經死去了呢?這種設想性持續記憶將會如何延續呢?』
文雄突然啞口無言,沉默地思考后搖頭:『不知道,也許他的世界就會從此奔潰,也許一切就會恢復成黑暗。這個有點難想……』
我嘲笑道:『可能那個時候就是成佛的時候呢!』
這一段四年前的記憶也曾經被我所遺忘,或者說刻意不去想起,所以我才這麽抗拒能夠遇到文雄。因爲我潛意識裏害怕回想起文雄說過的這番假設,因爲我現在的世界正是這樣的一個設想性持續記憶。這三年來的一切順利原來是這麽一回事,而我一直存在的不真實感原來就是因爲這一切都是我設想而來的世界。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我老媽,我開始了解爲什麽我媽變得沉默寡言,因爲她早在五年前已經過世,我根本不可能還能夠和她生活在同樣的世界。原來她的復活,也是我設想性世界的一種自我欺騙。
這個時候,我看著自己的跑車,我在想:『如果真的像文雄說的,這個世界只不過是我設想型持續記憶的世界,那麽既然我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世界,那麽它將會變成怎樣的世界呢?』
我看了一眼四周圍的景色,它們都開始扭曲起來,而且漸漸暗淡下來,散佈著恐怖的黑暗慢慢地籠罩了整個世界。哭泣聲越來越接近了,人家說一個人在死了之後,他的腦依然會很活躍。我現在是不是還躺在棺木上,所以才能夠聽見家人的哭泣呢?還是因爲我的腦最後接觸到的聲音就是他們的哭泣聲,所以才揮之不去?
我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我的世界開始被黑暗給吞噬,人生結束的時候真的就好像一場夢,只是我只能夠繼續留在夢中,再也醒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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